来一桶兵马(四)
要描述我在bmy上的风风雨雨,有些事情是避免不了的。比如说罢餐。虽然这是一个在bmy上很忌讳的话题,“罢餐”也被列为敏感词语,凡带这两字的文章一律无法成功发帖。
2003 年的4月份,因为西交康桥苑食堂的饭菜越来越糟,价格越来越高,同学们哀声怨道,但无论反应到餐厅经理还是学校高层,最后都不了了之。直至后来,康桥苑打的米饭远远不足规定的分量,居然又禁止了打半份菜,这对于作为低级消费者的学生来说,是不可容忍的。吃到半条虫是正常的,最厉害的一次据说吃到了半只壁虎。这位“幸运”的同学无奈之下拍了照片发在bmy的picture版,和大家一起分享……
年初,北大成功罢餐取得了改善的伙食条件。西交终于也在BMY上试探性地喊出了罢餐的口号。没想到这轻轻一试探,引起BMY极大的振动。群情激愤,无数人回帖表示支持,横贯几天“十大”。最后慢慢形成罢餐的具体计划,号召在4月初的某日(忘记了具体日子,好像7号还是8号)所有的交大学生均不要在康桥苑吃饭。
罢餐的前一日晚,我住的东19舍,还有边上的18舍,20舍开始骚动。同学们都到阳台上开始敲盆敲罐,喊着“康桥苑倒闭,罢餐”等口号。接着开始有人开始烧东西往下扔,有人吹起足球赛用的喇叭,还有打鼓的。楼下来了几个校卫和老师气势汹汹想劝我们回去。在接受了空中飞舞的饭钵还有热水瓶、啤酒瓶的见面礼之后,仓惶离去。班主任和辅导员在喧闹中悄悄上楼,叫同学们不要过激,不要直接参与罢餐。现在反思来看,他们的话不无道理。之后开始有人发放宣传单,上面写明了罢餐的行动事项,落款是西安交大罢餐委员会。气氛在同学们一起高唱国歌和国际歌中达到高潮。
罢餐是日,组织过的同学开始手拉手围住康桥苑,不让其他的学生进去买饭菜。边上东7,8,9宿舍正对康桥苑的阳台上站满学生,他们跟着鼓声高喊罢餐的口号。为了响应罢餐的行动,我们大四同学“义无反顾”地跑到外面下馆子。说起来这并非特别光彩的事情,因为临近毕业,我们本身就几乎不在食堂吃饭了。但是比起在后面出现的叛变行为,我们还算是不错的。
全国各大高校BBS转贴现场跟踪交大的罢餐进度,得到了全国学子的热情拥护。各BBS的“十大”都与交大罢餐相关。
康桥苑在如此气氛中迅速反击,加大每份饭菜的量,平常几乎不见的肉丝开始浮现在菜叶中。这一招看似平常,却足以证明中国人的软弱和善变。第一个人走入食堂以后,大批的学生流开始涌入。理由很简单,“今天康桥苑给的特别多”。
罢餐,在虎头蛇尾中消失。
但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据说这件事情引起了中央的高度重视,校长去北京开会的时候,被教育部“问候”了一声。他回来以后,开始秋后算帐。处分了11人。
维基百科是这么解释这件事情的:
3月31日,诸多在校学生因不满学校的饮食条件,通过BBS在XJTUnews版大量张贴文章。4月1日—4月5日,借助兵马俑BBS,几千学生发起罢餐运动,抵制“康桥苑”食堂,并通过BBS大量报导这一事件的前后情况,因言辞过于激烈导致事态走向极端。学校主管部门训示站务组采取紧急措施干预,删除相关文章,多次只读XJTUnews版面,引起网友与站务组、系统管理员之间的矛盾,兵马俑站面临关闭的危险。此事在中国大陆的校园bbs中引起强烈反响。运动以学校处分若干学生而结束。罢餐期间兵马俑站经历若干天宵禁。
(此处为原文链接)
学校官方网站帖出处分公告的时候,BMY再一次开锅,所有站友声援被处分的学生。于是官方5分钟之内删除了处分的公告,并解释说网站工作人员的失误,并没有这样的事情。然而最后得到的消息,这11位同学还是收到了处分。其中领头一位博士生还有一位在北大bbs转贴“西安交大罢餐发生流血暴力事件”的同学因为歪曲事实,造成严重后果,被勒令退学。奇妙的是最后3位放国际歌伴奏的兄弟,被警告处分,理由:一位提供电脑,一位提供国际歌,一位提供音箱。真让人哭笑不得。
4月21日,SARS,学校开始封校,没有特别理由一律不许离校。康桥苑成为就餐唯一的选择。
虽然最后罢餐在没有一个圆满的收尾中结束。但它带给交大学生更多更好的饭菜,以及半份菜的权力。虽然用在校生的说法,“康桥苑还是一样烂”,但比较起罢餐前还是很大改善了。也因为这件事情,学校对BMY的作用开始刮目相看。
两年以后,那位因为“提供音箱”被处分的学生成了我在韩国的师弟。他说,其实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因为太复杂,所以“上面”要他们自己商量划分好一些错误的行为以便给予处分。接着便有了“电脑”,“国际歌”和“音箱”的闹剧。
亲身经历了罢餐的我们现在再聊起时谈笑风生,全然没有当年暗藏的腥风血雨。吃腻了又贵又单调的韩国料理以后,越发地感觉中餐的丰富多彩和伟大,我们无不感慨:其实,康桥苑,是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