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绿里

5年前今天，2003年7月8日，西安狂风，暴雨遮天蔽日，昏暗好似黑夜。全国有不少地方被淹，之前发车的T140还被截留在途中某荒郊野地。好在我是要北上，并未受阻。T56连着行李和大学四年的记忆把我第一次带到天安门前去。就这样离开，用最美好的青春换回薄薄两纸文凭和证书。

其实并非一无所有，我可以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讲述在这古都学府道听途说的各类奇闻艳事。然而有关于自己的片段却色彩饱和度不够。回顾整个大学本科生涯，充斥着CS、CS、逃课、懒觉、抱佛脚的浑浑噩噩。我甚至希望那段岁月可以不堪回首，然而什么都不是，悄无声息。

常挂在嘴边寥寥的几件事情，对着不同的人重复一遍又一遍。

2002年的大半年我和托福相伴。第一次考了530；经过一个暑假起早摸黑，每天6点起床，1点睡觉，第二次还只有567，离600分以上的目标遥遥无期。毕业在即，再不拿出像样的成绩，出路堪虑。接下来的9月和10月，反复背单词练真题，可即便以前做过的卷子，也拿不到600分。越来越绝望。在又一次听力练习错到10个以上，我濒临崩溃边缘，恨不得撞墙，怨自己没用，被小小一个考试也能折磨成这样。黑夜里蹲在阳台上，扶着栏杆，看前方操场上正在运动锻炼的模糊身影，路灯下三三两两自习归来的同学。给父母电话，说有点吃不消。二老很担忧，以为我失恋了。在他们看来这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孩子还从未为什么正二八经的事情上心过。

继续没日没夜看书做题听磁带。考前，当我第四遍背完整本核心词汇已经凌晨四点。收拾收拾上床睡觉，然后奔赴战场。

出成绩时，听力一如既往错到11个，好在语法和阅读发挥出色，勉强以607分过关。通报父母和朋友后，我打开CS，面对游戏画面毫无头绪。

临走收拾行李，该卖的卖，该扔的扔，肌肤相亲了四年的被褥以几个人民币的价格被人收走。处理掉几乎所有专业书，我自作聪明得认为和这个一直厌恶的专业再不会有任何瓜葛，只寄回5箱大大小小的各类“闲书”。

毕业聚餐，本想大学同学感情不深，会吃吃喝喝了事。当CD机音乐外放到周华健的“朋友”时，大家开始跟着唱。唱着唱着，眼泪开始哗哗往下掉。然后有人大喊一声，开始灌酒，直到歪歪扭扭，不省人事。至少在短暂时间里只需要哼哼，没有离别的痛苦和前途的忧愁。

早在大三（2002年）暑假回家，车子座位边上站一男生，望着外面月台上一堆送行的同学朋友。他们偶尔做个鬼脸，嬉笑打闹。接着火车马上就要开了，底下有人忽然把手放到了车窗上，男生也把手贴过去，就这样大家都隔着玻璃，映着手掌，泪如雨下。我也有些感动，想着自己毕业时会如何，要不要一个人悄悄离开，省得伤感。云云。

然而事实有点出乎当时的想象，我在同学当中走的比较晚，送走一批又一批、一个又一个，都以学校南门口为止。轮到我走，有同学执意送到车站，拥抱作别。不忍多看，挥挥手，转身背对西安，融入人流。

后来朋友们闲聊扯淡时常常幻想，假若再来一次大学会如何。我的小心肝儿扑通扑通有点激动，想自己可能会有两种状态，要么万花丛中过，被ppmm包围或者包围ppmm；要么背着相机，漠然穿行，有点点拽、有点点酷、有点点流浪。

同事说多半会是后者。于是我又想，那时为啥没能有个相机。

茄子傻傻地问我，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相视而笑。别担心，我肯定会微笑，哪怕含着泪水。